再次见到我父母时,他们苍老了许多。
当年我为嫁给沈景琛和他们没少吵架。
婚后便很少再同他们见过面。
知道我出事后,他们匆忙赶来了沈景琛的公司。
他们想带我去国外寻求更好的治疗。
然而,他们连沈景琛的面都没能见到,直接被保安拦在了楼下。
我听见沈景琛无情地开口。
“让他们走。”
通话器内传来了母亲卑微的哀求声。
“景琛,我知道你忙,我们只想带知遇去试试,求你了……”
我心头一颤,伸出手想要抱住他们,却只无力地穿过他们的身体。
沈景琛声音更为冰冷。
“这都是他的报应,何必浪费医疗资源?”
我父亲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沈景琛!知遇这么多年死心塌地跟着你,你怎么能这么对他?”
“当年锦舟那件事,警方早就查清了是意外,知遇当时是好心去安慰他……”
“安慰?”沈景琛提高了声音,怒意爆发。
“十多年过去了,你们还要为他开脱吗?”
“如果不是他步步紧逼,锦舟怎么会想不开!”
“不是的!景琛你听我们说……”
我母亲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“保安!请他们离开!以后不许他们再踏进这里半步!”
沈景琛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。
我看着年迈的父母被保安赶出大楼。
母亲踉跄着差点摔倒,父亲紧紧扶着她,背影佝偻。
即便他恨我,但这件事与我父母无关。
我朝着沈景琛怒吼质问,他凭什么这样对待我的父母。
但我却无法离开沈景琛半步,只能看着父母绝望地离开。
我彻底心灰意冷,看向沈景琛的眼神都带着怨恨。
当我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,唯一为我奔走的,只有被我伤害的父母。
而我曾经倾尽所有去爱的那个人,始终冷眼旁观。
是我爱错了人,又伤害了爱我的人。
或许我所承受的一切,都是罪有应得。
沈景琛又去了慕锦舟的墓地。
墓碑上是少年年轻灿烂的笑脸。
沈景琛放下白菊,站着沉默了很久。
“锦舟,害死你的人终于遭报应了。”
“他现在躺在医院里,和死了没两样。”
“他和你一样,再也没办法画画了。”
离开时却不是朝家的方向。
他神色恍惚,等他反应过来竟走到了慕锦舟的家门口。
自慕锦舟死后,他再也没有来过。
他怕触景生情,也怕和我在一起后无法面对慕锦舟的家人。
沈景琛刚要转身离开,院门却从里面打开了。
走出来的是慕锦舟的母亲,她两鬓斑白,手里提着垃圾袋。
她看到沈景琛,明显愣了一下。
“景琛?是你吗?好久没见到你了……”
“阿姨,我……刚好路过。”
慕母叹了口气,招呼他进去坐坐。
“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?你这孩子太执着……”
“当年锦舟出事的时候,我一直担心你会挺不过来。”
我飘在二人中间,从沈景琛脸上看到了悲痛。
他眼眶很红,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原来他并非铁石心肠,只是不会被我触动而已。
慕母拍拍他的手,神色释然。
“这几年我一直想见见你,但又怕提起你的伤心事……”
“听说你和知遇在一起了?”
沈景琛的脸变得苍白,他慌张地想要开口解释。
慕母却喃喃道:“知遇是个好孩子,当年锦舟手断了,是知遇一直在开导他……”
“锦舟那孩子,就是太要强了……”
沈景琛瞬间抬起头,瞳孔骤缩,声音颤抖。
“陈知遇?他开导锦舟?他不是害锦舟的凶手吗?”
慕母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。
“景琛,你在说什么啊?”
“锦舟当时出了车祸,车子从他手上碾了过去。”
“手断后,锦舟觉得自己成了废人,一时想不开……”
“知遇他还因为没能劝住锦舟,自责了很久。”
沈景琛猛地站起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他坚信了十多年的事实,在这一刻轰然崩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