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吊灯砸中的刹那,我还在下意识的担忧。
今天是沈景琛的生日,我为他举办的这场画展恐怕办不成了。
晚上不能按时回家了,景琛会不会担心我?
警车鸣笛声和人们的惊呼声刺得我耳朵疼。
意识消散前一刻,我看见了人群中的沈景琛。
他冷眼旁观,面色波澜不惊,好像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是了,沈景琛怎么可能关心我?
我与他结婚五年,就被他冷暴力了五年。
他一心只有那个死了十多年的白月光——慕锦舟。
但我没想到,我都快死了,他还能这样冷漠。
……
沉睡时,我感到意识被无形的力量来回拉扯。
再度醒来时,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接受了眼前的景象并非梦境。
惨白的天花板,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。
而我,正飘在空中,俯视着下方。
病床上躺着一个苍白的人,插满了管子,双目紧闭。
唯有旁边心电图上微弱起伏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。
这是我。
视线转移,我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沈景琛。
他冷漠地看着昏迷的我。
医生拿着检查报告,语气小心翼翼。
“陈先生的情况虽然严重,但并非没有苏醒的可能。”
“如果是国外顶尖的医疗团队,或许能康复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沈景琛打断他,声音冰冷。
“不必治疗,让他保持这样就行。”
尖锐的痛楚席卷全身。
原来即使变成了灵魂,我也会有感情。
我早就清楚他对我只剩厌恶,也明白他压根不在乎我的生死。
但当我亲耳听到他轻描淡写地判决我的未来,依旧会心痛。
我的目光落在他胸前齐整的领带上。
出门前我还笑着为他系上,祝他生日快乐。
他当时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我。
医生似乎还想说什么,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摇摇头离开了病房。
助理推门进来,压低声音。
“沈总,画展那边说是吊灯螺丝松了。”
沈景琛点了下头,依旧波澜不惊。
“您可以***画展的主办方……”
“不必了,不用追究。”
助理应声退下。
我的心口钝痛不止。
病房里空空荡荡。
只剩下他,和床上无知无觉的我。
沈景琛缓缓站起身,走到床边。
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的脸。
他的眼神里没有心疼,没有愧疚,只有残忍的平静和……解恨。
他俯身用手指拂过我的脸颊。
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扎入我的心脏。
“陈知遇,你终于得到报应了。”
“现在你再也不能画画了,就和当年的锦舟一样。”
“可惜只是让你变成了植物人,没能让你以命偿命。”
锦舟……慕锦舟。
这个名字我太过熟悉。
沈景琛的手机壁纸是他,办公室摆着的照片是他。
他是沈景琛念了十多年的白月光。
而沈景琛认为我就是杀害他白月光的凶手。
高中时代,慕锦舟与我都是美术生。
他的画作次次第一。
我始终活在他的光环之下。
艺考前夕,慕锦舟突然发生意外。
右手手腕粉碎性骨折,此生无法再拿起画笔。
心灰意冷之下,他从学校天台一跃而下。
而我却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进入美院。
婚后,沈景琛掐着我的下巴,眼底燃烧着疯狂的恨意。
“你是杀害锦舟的凶手,我要折磨你一辈子,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他告诉我他查到在慕锦舟出事前,我曾和他见过一面。
他坚信,是我出于嫉妒,毁了慕锦舟的手,逼他跳楼***。
所以他故意接近我,在我失意时伸出援手。
伪造相爱的假象,最后用婚姻报复我。
可悲的是,就算我知道了真相,依然深爱着他。
我以为,误会终会解开,他对我是有情谊的……
而这场意外终于让他大仇得报了。
他最后嫌恶地看了我一眼,转身离开了病房。
我大喊着冲他解释我与慕锦舟的死无关。
可他听不见。
他什么都听不见。